去年中秋節前夕,為了請出鍾馗驅逐惡鬼,花壇鄉民和秀水鄉人,差點爆發火併。花壇人之所以請出鍾馗作法,為的是他們那邊的花秀路車禍連連,三番兩次陳情不得要領,被迫求助抓鬼大師。此舉令縣長卓伯源痛心,履勘之後,馬上著手改善這條路的交通安全,挽回民眾信心。
悲情陰影籠罩
花秀路顧名思義,就是連結花壇、秀水兩鄉的道路。花壇段東起平交道,經過崙雅村,西抵高速公路陸橋,與秀水為界。短短2千公尺,10年7次死亡車禍,幾次還不只1人罹難。死者的鮮血、家屬的哭號化作陰影,崙雅村民經過曾經招魂的所在,即使光天化日,心裡都是毛毛的。
車禍為什麼那麼多?一來路面忽寬忽窄,部分路段兩線道加機車道,寬達12公尺;連續彎道縮小處,剩下6米。兩車交會之際,就容不下機車。還有幾處,屋角過於突出路肩,阻礙了視線。機車騎得快,從小巷衝出,一不小心撞上同樣跑得飛快的幹道車輛,「碰!」的一聲,人車倒地。
不一會,救護車拉著刺耳警笛飆過來。
為了防範車禍,4年來村長陳徐秋月帶領村民到高速公路陸橋。兩側引道旁的野生牧草,長得比人還高,砍除之後路面才明亮、開闊起來。彎道上,1戶林姓人家的倉庫擋住視線,勸說後自動掃除,不要求補償。
崙雅村民自求多福,但是太窄、太擋視線的地方還有好幾處。能夠拆了,立即改善最好不過,但是徵收要花許多錢。建議、陳情鄉公所、縣政府也忘了有幾次。想必這些機關一樣苦哈哈,到頭來全沒下文。
車禍不斷
盡了人事還不平安,去年8月間村民決定辦路祭。慶安宮的池府王爺,是村子裡的信仰中心,擲筊請示也允准。考量到自助才有神助,大家動手修剪沿路樹木。
活動中心邊,沈姓老人家的龍眼樹同樣遮住視線,今年修了明年還得砍。阿伯乾脆砍了它,也不開口要補償。
9月23日,中秋節前一天,崙雅村中午辦平安路醮,村民辦了457張普桌,一張一千塊錢,各人發心認捐,讓鬼魂惡煞飽食一頓。
先禮後兵,當晚便由專精斬妖除魔的鍾馗作法驅鬼。
一東一西,緊捱一塊的崙雅、秀水村,2、300年來互通有無,相互聯婚。為了驅鬼的事,兩村親家也翻了臉。幾經洽商,崙雅村還是執意把鬼往西趕。秀水這邊主張,惡煞各有居地,不容惡鬼侵門踏戶。
兩村隔高速公路對峙
信仰中心華龍宮蘇府王爺號召下,400名秀水善信沿高速公路村界布下防線。陸橋上,停放1輛大客車充做阻絕工事,高速公路四處涵洞外頭,也擺下又寬又長的連炮陣。人人手持火把,誓言絕不讓惡鬼入侵。
兩村所隸屬的彰化、鹿港警分局,眼看群情激憤,也布下重兵,就怕擦槍走火。
當晚7點,整條花秀路封閉。崙雅上百村民排成方塊隊形,手舉火把,表情肅穆地跟在鍾馗後頭。他們一語不發,就怕開口洩露身份,惹來鬼魂找上門報復。
悲愴瑣吶吹奏聲中,臉畫黑白線條的鍾馗在每一車禍點停下,點燃冥紙,再抓著鴨頭畫地,寓意壓霸、驅鬼。
走走停停,兩公里路花了兩個鐘頭。眼看鍾馗就要帶隊跨上陸橋了,秀水防軍神經緊繃,準備接戰。沒想到,對方非但不過橋,反而步入右側產業道路。這時,守在涵洞西側的秀水善信緊張了。不可置信的是,涵洞前隊伍停下來,把沿路燒過的冥紙,也即是鬼魂所寄藏,丟入花壇這邊的十四甲埤支流裡。
原來,雙方即將接觸之前片刻,據說傳來池府王爺意旨:「以和為貴!」領隊的鍾馗因而轉了向。
縣長出力 車禍不再
一觸即發的可能爭端,和平落幕。警方撤崗同時,壓力卻上了卓縣長心頭。村民不問縣府問鬼神,透露出來的訊息,豈不就是對公權力的絕望?會議上他痛心指出,工務處、交通隊應該痛切檢討。
神力已盡,該輪到縣長出力了。工務處、交通隊提出改善建議,卓縣長到場實勘,聽取地方意見。
跳動路面、巷口警告標示、路側反光導標、設置夜間反光貓眼石,乃至於重新舖設的AC路面,便是這麼來的。突出的電桿,交代電力公司移除。改善狹橋、削除瓶頸,涉及道路拓寬,村長協調住戶無償提供土地。
多年無解的交通安全問題,逐漸疏解。
要人,也要神;說的是盡人事聽天命。要神,也要人;整修花秀路挽回民眾信心,是一例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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